我一边把刚才发生的那种怪诞的真实感从纷乱的大脑中遗忘，一边使劲地想着我在中了那个奇怪古装女的术之前在干什么。
“使劲想”这个行为其实非常抽象，除了模仿沉思者雕像这种略感做作的方式之外，事实上很难表现如何才算是在使劲想。正因如此，我站在能吹到冷气的奶茶铺前，用使劲喝奶茶来替代此时的心理活动，同时亦对自己会驻足在一间奶茶铺外感到异样。
事实上，我十分讨厌过甜的东西。理性上可以判断甜味比苦味更容易接受，然而实际上我对于类似奶茶这样的东西是十分苦手的。
硬要说的话，除了请司空姐妹吃好吃的之外，我是不会踏入甜品店的那种人。
那么我究竟为何会不由自主地止步在一间奶茶店前呢？
还没想明白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地出现，脑回路中的思绪像是小长假时的高速公路一样挤得七零八落。
奇怪？我之前是思维这么迟钝的人吗？
“平心静气。”
一双手轻轻地按在我的肩膀上，自诩对身边环境还算警觉的我倏地全身紧绷。
如果这双手的主人没有选择肩膀，而是选择脖子作为对象的话，说不定我明天就会出现在奎森日报的头条版面了。内容不出意外地大约是“一名男子在闹市区离奇死亡”之类的吧。
“别紧张，是我。”
绕到我面前的男子十分普通地摆了摆手，脸上带着平淡表情的石净言一如既往地融入到环境之中，手中稳当地握着一杯绿色的奶茶。
“……今天是四月一号吗？怎么每个人都喜欢开我玩笑？”
我用力地吸着奶茶问，不一会就因为差点呛到而咳嗽不止。
原来喝奶茶都蕴含着死亡威胁，生命还真是脆弱啊——我再一次认识到人生的宝贵。
“刚才那个委员会的术士，可不是在和你开玩笑呢。”
石净言缓缓喝了口奶茶，等我咳完之后不紧不慢地说道。
“在那个梦境里如果你真的遭到不测的话，你在现实也有很大的几率会脑死亡，几率的大小取决于你对虚假梦境的认同程度。”
“啊，这个我是知道的，怀特姐和我普及过这方面的知识。不过那位术士与其说想杀我，不如说在梦里还千方百计地救我，是个好人呢。”
“……你那种脱离梦境的方法……”
“他们既不想得罪怀特姐，又想确实地消灭夏沐，这样S级难度的任务怎么能让他们这么容易就达成呢？”
我普通地笑了笑。
“毕竟，我们现在可是BOSS啊，总得给来挑战的勇者增加点难度。”
“……”
“对了。”
喝完奶茶的我突然理清了思绪，我今天会出门乃至会毫无理由地停留在这个奶茶铺前，都是因为和石净言有约。
顺便一说，地点是他选定的。
“你这家伙，究竟是什么人啊！”
“唔，中了术的后遗症总算是消除得差不多了啊。你现在回想起前因后果了吗？”
“是啊，记得一清二楚，包括你昨晚从那种情况下救走你那可爱的妹妹的瞬间。”
“嗯？可爱啊……林欢，你觉得小萱很可爱吗？”
“诶？单从外表来看的话确实如此啦……”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难怪……这下不妙……”
我的邻居在莫名其妙的关注点陷入了沉思，没有理会我的询问擅自就开始移动。
“喂，我说你……”
“贫僧只是一介凡人罢了，没有什么值得深究的地方。”
贫僧？和尚？
什么鬼啊……
我扶着额头，消化着这样冲击性的事实。
喜欢喝奶茶的和尚，而且还拥有那种实力，怎么看都不像凡人啦。
如此这般，被甩下的我只好去把在附近自助餐厅吃饭的夏沐从空碗地狱中拎出来。使用了力量之后的她对于食物和睡眠的需求都达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要不是我身上带着那笔十万的订金，可能我们如今已经在模仿超级英雄里的反派那样用异于常人的身体能力去抢钱了。
向着餐厅的大堂经理点头致意之后，那位看起来十分勤勉的大叔流着冷汗擦了擦额头，临走前还送我一张对面自助餐厅的招待券，也不知是何用意。
你们不是竞争对手吗？为什么要让我们去光顾对家的店呢？
直到走出新街我还带着这个疑问，不过看见夏沐满足的笑容，我决定不去深究了。
“今天还要去学校吗？”
她平举双手，模仿走平衡木的姿势在人行道的边缘小心翼翼地前进。傍晚凉爽的轻风拂过，齐肩的黑发反射着夕阳的金色在空中飘散开来。
不明真相的路人如果再听到我们的对话，大概会以为我们只是暑假期间去学校额外补习的学生吧。
“嗯，毕竟那里地形熟悉，而且人烟稀少嘛。”
虽然人烟稀少的原因有一半是因为我的驱人暗示这几天都没有解除。
我放慢脚步跟着她，这样不用思考的时刻对于这几天的我来说十分宝贵。除了睡觉之外能令人真正放松下来的时间也只有这样的光景里了。
“话说，林欢你发现没有？我们每次到了学校才会遇袭诶？”
“不对啦，是因为会遇袭才会到学校哦。”
“也就是说，事实上我们全天候都应该保持警戒呢？”
她收起双手背在身后，一边倒着走一边看着我的表情。四周依然漂浮着懒洋洋的静谧。
“是啊，理论上来说确实如此。不过委员会也不希望事情闹大，在闹市区动手的可能性很低啦。”
——尽管我几个小时前就被袭击了。
“呐，那现在这个时候不也很危险吗？”
她继续背对着前方，仿佛不用眼睛也能看清楚路一样轻巧地前进着。
“啧……”
我砸了砸嘴。
确实，我们没有一刻是可以完全放松下来的。
——特别是，怀特姐已经快回来的这个时间。
停下脚步。
四周寂静得连虫子的叫声都听不到。
这条我平时上学的路虽然不是什么人流量很大的主干道，但也不至于在这个时候一个人都看不见。
“驱人的暗示，也不止我会用啊。”
我掏出了乌兹冲锋枪，把背包扔到路边。
能在人流量较大的路上驱人到这种程度，对方显然是个比我优秀得多的术士。
比如——
把脸遮住，身穿古装，蹒跚而来的古典美女。
“那个人是COSER吗？”
夏沐目瞪口呆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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